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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——第七届雪伦杯征文大赛二等奖妈妈 ——上海 黄女士 有天陪我妈躺沙发上聊天,就想起小学的时候坐在我妈自行车后座上,往返在学校和家之间。耀眼的阳光,望不断的楼房之间夹着些麦田,小路上半人高的野蒿子,阻住人的路。一路骑啊,一路走,路上的情景成了我那个意识模糊的年纪较为清晰的记忆遗存。 从来没跟她说过妈妈我很想你之类的话,一是出于羞涩,二是越懒于表达。最近想起史铁生先生在《我与地坛》里写到,“我真想告诫所有长大了的男孩子,千万不要跟母亲来这套倔强,羞涩就更不必了。” 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懒懒的过下去,直到她查出来生病了,是个冬天。在此之前,她的任务和乐趣在于给予和服务,她把人生的精力投入到烹饪,收拾屋子和照顾一家人的起居,我们都已经习惯在这样的关系里生活。从那之后,生活仿佛全乱了套。 一次化疗后,她跑出去找理发店,再回来时头发已经剃光了,把帽子摘下来脸红红的摸着光秃秃的头,似乎不能接受自己新的形象。体会不到她化疗时的疼痛难认,也不能想象切掉了一边乳房的妈妈会怎样的羞于见人,她本就是一个羞涩的人。 接连的几个月里,南方一直阴雨,有时还下点雪,天气沉闷。我爸看着老了许多,再不去染已势不可挡的白头发。他对我说,前大半辈子享的福愿全报答给我妈。 每个人或多或少,都怀过这么个迷信想法:一个人的命运大抵是早就注定了的。但命运这个东西,又没什么道理可讲。你不知道欢欣,灾厄与传奇,会在你什么岁数时急速降临。比这更令人难过的是,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那么一段巅峰岁月可以享用。甚至可能,你的最好时光已经过去,远远抛诸脑后,而你还如猪八戒吃了人参果,吃到肚里却还没尝出味道,偶尔想起以往,觉得“那也不错,但明天会更号”,但没有意识到最好的一切,已经过去了。 怎么对付呢?没什么法子,也只有宽慰。耐心温和的等待并接受一切,每个人的命运是不同的,只有天晓得。但你总得准备好,当命运把球抛过来时,你得接得住。 顺便说下我妈的近况,老人家做为第一代大学生,万事想的开,又恢复了性格开朗热情大方待人和蔼能吃能睡能跟我爸吵架的状态,天天还能炒个小股。对了,老人家现在都能去跳广场舞了呢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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